第113章 李家邀约
五胡乱华之后，陇西李氏祖上李暠曾建西凉国，而西凉灭国之后李氏依旧是陇西望族。传至李渊的祖父这一代，也就是李虎，他曾官至西魏太尉，位列八柱国之一，彼时李氏更是达到了一个极其煊赫的地位。
李虎膝下共有八子，长子李延李延伯曾在北齐任散骑常侍，早薨，无嗣；次子李真随周太祖出征，战死，无嗣；三子李昞即李渊之父，病故，膝下四子，李渊行四，嫡出，继承唐国公爵位。
随着李虎的去世，其长子、次子、三子陆续亡故，陇西李氏才渐渐没落了。
余下诸子中，五子李绘任隋朝夏州总管，六子李祎任上仪同三司，八子李亮任海州刺史。
而四子李璋执掌陇西李氏，暂行族长之权。七子李蔚在北周时亡故。
也就是说，如今陇西李氏的大家长是李璋，官位最高的是李祎，爵位最高的则是李渊。
而这窥探杨广的两名青年则分别是李祎的长子李叔良和李璋的长子李韶。
这二人一个生的魁梧，一个生的儒雅，倒是风格迥异。
李韶喝完杯中酒，便利落起身，意味深长道：“走吧，便看看晋王何时登我李家之门。”
李叔良嗤笑一声：“我看最迟不过明日。”
仿佛笃定晋王迫不及待便要去李家巴结一样。
然而杨广却像是不知道这里有陇西李氏一样，一连两天该吃吃该喝喝，不仅不去李家拜访，甚至连“公事”也不过问。
这让王明越发觉得晋王出巡恐怕就是走走过场，顺便捞一份政绩，于是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便也渐渐安定下来了。甚至在第三天上午主动到驿馆拜访，邀请杨广出门游玩。
杨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突然道：“游玩便不必了，孤没那个闲工夫。今日盘查和丈量结果已经出来了，既然你来了，便一同观看吧。”
千牛备身们将记录好的卷宗全部呈交上来，黛琦再次一目十行的浏览过去。
“对不上，田地数与户籍数差异严重，显然还有许多隐藏的人丁没有统计，这就是你的施政效果？”黛琦冷冷的质问王明道。
“黛少主，您可不能信口开河啊，户籍与田地是下官与民部同僚一同盘查统计的，绝无差错！”王明笃定黛琦没有细看卷宗，只是故意想诈他一诈，所以底气也很足。
黛琦嗤笑一声，戏谑道：“看来王郡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陇西郡地处边陲，人丁不算多，但也有十万余，户籍一万四千余，其中平民……”
黛琦将各种户籍等级算了一遍，得出了相应的田地亩数，不仅与实际测量出的田地亩数相差甚远，甚至与记录在册的亩数总和也相差许多。那么多出来的这些田地是谁在种？可不就是那些没有入籍的隐户么？除此之外，肯定还有人逾制。
王明听她一一报出数据，脸色渐渐煞白，加上天气炎热，更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等黛琦说完，王明双腿一软朝杨广跪了下去：“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如此说来，你是认罪了？”杨广淡淡问道。
“微，微臣知罪。”王明迟疑少许，终究还是绝望道。
证据确凿，他如何狡辩？
“来人，摘了他的官帽，脱了他的官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杨广沉声下令。
他有先斩后奏之权，但此时案子尚未查完，便暂时先不发落于他，等一切事情了结了，再将相关人等一并发落就是。
王明被打入大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家，李家众人颇为震惊，连忙命人去详细打探王明入狱的原因。
没过多久，关于黛琦如何过目不忘，一眼便看出卷宗中的问题，且心算能力极其可怕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李家众人惊疑不定，有些不敢相信当真有如此神算之人？
“先不必惊慌。”李璋身为大家长自然要沉稳的多，“即便她真有如此神奇心算之力，那又如何？我们李家登记在册的户籍数和田地数可都是对应的，难不成晋王还能强行搜我李氏祖宅么？”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即安心不少。
是啊，他们李家的卷宗无懈可击，杨广也不可能对他们来硬的，李家户籍和田地有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璋长子李韶出言提议道：“不过还需探探晋王口风才好，原以为晋王到了陇西，定会登门拜访，孰料接连三日都毫无动静，可见晋王十分沉得住气。如此，我们也只能主动邀约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李璋沉吟少许，点点头：“嗯，你持我名帖前去驿馆送请柬一封，邀晋王来参加我李家诗会。”
“是。”李韶当即领命而去。
驿馆中，黛琦大展身手之后，裴矩便由将信将疑转为大为叹服，遂拉着她请教起心算心得来。
裴矩也是擅算之人，可跟黛琦比却是萤虫之光了。
然而黛琦全靠系统装比，哪有什么心得与他交流？只能厚着脸皮道：“全靠天赋，无甚心得。”
别说裴矩惊讶得嘴角狠狠一抽，就连杨广也忍不住别开了脑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黛少主天纵奇才，倒是下官才疏学浅，帮不上晋王殿下什么忙，实在惭愧。”裴矩自惭形秽的摇摇头。
“先生说哪里的话，先生之才在谋，不在数，如今只是查处了郡守，但还有真正的难题不曾解决，届时还需倚仗先生之谋。”杨广十分尊敬的拱手道。
裴矩自然明白“真正的难题”指的是什么。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外面进来一名千牛备身奉上一张拜帖，通报道：“启禀晋王殿下，外面有一自称是李家李韶的郎君求见。”
“李韶？”杨广回想一番，恍然道，“原来是李璋长子，请他进来。”
“是。”千牛备身拱手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疾步而走。
“这李韶与李渊是从兄弟，按辈分，似乎也是二郎从兄啊。”黛琦戏谑的说了一句。
杨广脸一黑：“别瞎给我认亲戚。”
李渊是他从兄，那是因为他们的阿娘是姊妹。这李韶跟他却又从何论起？
好吧，虽然名义上确实有那么点关系——这一点杨广也不得不承认，但血缘上却是丁点关系都没有的！
裴矩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心道这晋王私底下倒也颇为有趣。
毕竟外界传的可都是晋王如何神童，如何谦逊低调，以及如何不近人情。但从来没有说他有童稚之心的，虽然他的确还是个孩童。
不多时，李韶在先前那名千牛备身的引导下到来了。
“草民拜见晋王殿下。”李韶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李郎君免礼。”杨广抬手虚扶一下，“快坐。”
“谢殿下。”李韶谢过之后，便在左侧下首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再次朝杨广拱手道，“晋王殿下驾临陇西，李家本应倒履相迎，只是前几日殿下公务在身，我等恐干扰到殿下，便迟了几日，还望殿下恕罪。”
杨广眯了眯眼，笑道：“李郎君言重了，本应该是孤前去拜访李老先生，只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才一直耽搁了。不知李老先生可安好？”
李韶心中咯噔一声，这话听着是问候他父亲，实际上却是在质问“怎么是你来拜访的，你爹呢”？
“承蒙殿下关心。”李韶忙道，“家父老迈年高，身体的确有所不适，正在家中休养。”
事实上李璋才四十来岁，虽然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老年人了，但也远远达不到老迈年高的程度。
杨广也任凭他胡说，甚至还煞有介事的附和一句：“是孤冒昧了，既然老先生身体不适，那可要好生将养。待老先生身体好些了，孤再登门拜访。”
“若是得知晋王要登门，家父心中欢喜，这病定然也就好了大半了。”李韶恭维一句，然后才切入正题，“正巧，家父得知晋王驾临，特命草民送来请柬，邀请殿下参加李家诗会。”
此时屋中只有他们四人，裴矩见状立即主动起身接过请柬，呈给杨广。
“有劳先生。”杨广微微颔首致谢，然后接过请柬粗粗翻阅一番，又立即合上了，“既然老先生盛情，孤岂有不去之理？明日孤必准时赴会。”
“多谢晋王殿下赏光。”李韶拱手道谢。
李韶又待了一会，闲聊几句，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待他走后，杨广捏着请柬一角，随意端详：“都这种时候了，李家竟还要给孤来个下马威。”
“世家就是如此。”裴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他们被过往的荣耀束缚久了，高高在上惯了，便看不见这天下之大了。”
总以为天下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世家为子弟提供了最丰富的资源，同样也或多或少限制了子弟的格局。
久而久之，便行将就木，日渐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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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膝下共有八子，长子李延李延伯曾在北齐任散骑常侍，早薨，无嗣；次子李真随周太祖出征，战死，无嗣；三子李昞即李渊之父，病故，膝下四子，李渊行四，嫡出，继承唐国公爵位。
随着李虎的去世，其长子、次子、三子陆续亡故，陇西李氏才渐渐没落了。
余下诸子中，五子李绘任隋朝夏州总管，六子李祎任上仪同三司，八子李亮任海州刺史。
而四子李璋执掌陇西李氏，暂行族长之权。七子李蔚在北周时亡故。
也就是说，如今陇西李氏的大家长是李璋，官位最高的是李祎，爵位最高的则是李渊。
而这窥探杨广的两名青年则分别是李祎的长子李叔良和李璋的长子李韶。
这二人一个生的魁梧，一个生的儒雅，倒是风格迥异。
李韶喝完杯中酒，便利落起身，意味深长道：“走吧，便看看晋王何时登我李家之门。”
李叔良嗤笑一声：“我看最迟不过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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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杨广却像是不知道这里有陇西李氏一样，一连两天该吃吃该喝喝，不仅不去李家拜访，甚至连“公事”也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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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突然道：“游玩便不必了，孤没那个闲工夫。今日盘查和丈量结果已经出来了，既然你来了，便一同观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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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少主，您可不能信口开河啊，户籍与田地是下官与民部同僚一同盘查统计的，绝无差错！”王明笃定黛琦没有细看卷宗，只是故意想诈他一诈，所以底气也很足。
黛琦嗤笑一声，戏谑道：“看来王郡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陇西郡地处边陲，人丁不算多，但也有十万余，户籍一万四千余，其中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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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听她一一报出数据，脸色渐渐煞白，加上天气炎热，更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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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你是认罪了？”杨广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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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摘了他的官帽，脱了他的官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杨广沉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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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李家的卷宗无懈可击，杨广也不可能对他们来硬的，李家户籍和田地有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璋长子李韶出言提议道：“不过还需探探晋王口风才好，原以为晋王到了陇西，定会登门拜访，孰料接连三日都毫无动静，可见晋王十分沉得住气。如此，我们也只能主动邀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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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黛少主天纵奇才，倒是下官才疏学浅，帮不上晋王殿下什么忙，实在惭愧。”裴矩自惭形秽的摇摇头。
“先生说哪里的话，先生之才在谋，不在数，如今只是查处了郡守，但还有真正的难题不曾解决，届时还需倚仗先生之谋。”杨广十分尊敬的拱手道。
裴矩自然明白“真正的难题”指的是什么。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外面进来一名千牛备身奉上一张拜帖，通报道：“启禀晋王殿下，外面有一自称是李家李韶的郎君求见。”
“李韶？”杨广回想一番，恍然道，“原来是李璋长子，请他进来。”
“是。”千牛备身拱手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疾步而走。
“这李韶与李渊是从兄弟，按辈分，似乎也是二郎从兄啊。”黛琦戏谑的说了一句。
杨广脸一黑：“别瞎给我认亲戚。”
李渊是他从兄，那是因为他们的阿娘是姊妹。这李韶跟他却又从何论起？
好吧，虽然名义上确实有那么点关系——这一点杨广也不得不承认，但血缘上却是丁点关系都没有的！
裴矩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心道这晋王私底下倒也颇为有趣。
毕竟外界传的可都是晋王如何神童，如何谦逊低调，以及如何不近人情。但从来没有说他有童稚之心的，虽然他的确还是个孩童。
不多时，李韶在先前那名千牛备身的引导下到来了。
“草民拜见晋王殿下。”李韶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李郎君免礼。”杨广抬手虚扶一下，“快坐。”
“谢殿下。”李韶谢过之后，便在左侧下首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再次朝杨广拱手道，“晋王殿下驾临陇西，李家本应倒履相迎，只是前几日殿下公务在身，我等恐干扰到殿下，便迟了几日，还望殿下恕罪。”
杨广眯了眯眼，笑道：“李郎君言重了，本应该是孤前去拜访李老先生，只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才一直耽搁了。不知李老先生可安好？”
李韶心中咯噔一声，这话听着是问候他父亲，实际上却是在质问“怎么是你来拜访的，你爹呢”？
“承蒙殿下关心。”李韶忙道，“家父老迈年高，身体的确有所不适，正在家中休养。”
事实上李璋才四十来岁，虽然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老年人了，但也远远达不到老迈年高的程度。
杨广也任凭他胡说，甚至还煞有介事的附和一句：“是孤冒昧了，既然老先生身体不适，那可要好生将养。待老先生身体好些了，孤再登门拜访。”
“若是得知晋王要登门，家父心中欢喜，这病定然也就好了大半了。”李韶恭维一句，然后才切入正题，“正巧，家父得知晋王驾临，特命草民送来请柬，邀请殿下参加李家诗会。”
此时屋中只有他们四人，裴矩见状立即主动起身接过请柬，呈给杨广。
“有劳先生。”杨广微微颔首致谢，然后接过请柬粗粗翻阅一番，又立即合上了，“既然老先生盛情，孤岂有不去之理？明日孤必准时赴会。”
“多谢晋王殿下赏光。”李韶拱手道谢。
李韶又待了一会，闲聊几句，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待他走后，杨广捏着请柬一角，随意端详：“都这种时候了，李家竟还要给孤来个下马威。”
“世家就是如此。”裴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他们被过往的荣耀束缚久了，高高在上惯了，便看不见这天下之大了。”
总以为天下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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